【西南行记•人文荟萃甲秀楼】车行进贵阳,给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怎么好。街道狭窄,建筑晦暗,街上乱哄哄的,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味道,让人无比怀念茅台镇浓浓的酒香。到酒店住下,一问,离甲秀楼不远。尽管对贵阳的第一印象不太好,但地标性的建筑还是要去看看,于是就朝甲秀楼走去。一路都是高楼大厦,曾经作为贵阳最高楼的甲秀楼已淹没在现代的城市丛林中。曾作为清代贵阳八景之一的“鳌矶浮玉”已经不复昔日盛景。不过当走近这座不起眼的小楼却发现其细处的别致。
一路走来的景点,所谓纪念品商店无非是些大同小异的小首饰或手工艺品,想找片纸只语却是难上加难。对于我这样的书虫而言实在是一种遗憾。但到了甲秀楼却看到一楼回廊处竟有一个雅致的书摊,除了卖新版的贵州的旅游图册和地方志,还有不少50年代到80年代的旧书可淘。随手翻了几本不同年代出版贵州志,竟有些意外收获,不禁感慨,要说编书还是上世纪80年代的作者更有水准,可谓是真正的良心之作。其中一本83年版的《贵州风物志》最让我心仪。2000年后出版的关于贵州风物的书,用的纸张虽好,版面虽大,画面虽精,但文字相对贫乏,内容只记录最热门的景点,以偏概全,整体华而不实,商业气浓郁;五六十年代的书政治气浓了些,内容简而不详;唯有这本八十年代出版的《贵州风物志》前页不仅有当时景物的精美图片,而且内容编排非常全面客观,人文地理历史文化的记录不凭名气只看价值,完美兼顾了深度和广度。比如刚刚成功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红崖天书,就连近两年的旅游图册中都无介绍,但在这本风物志中却作为贵州人文遗迹的重要组成部分专作一章。从这点看,还是八十年代的学者和编书人治学更为严谨有良心。
向甲秀楼的二层登去,最醒目的是一块金榜题名牌,不同的笔迹写着许多人的名字。想来自明万历二十五年(1597)开始在“鳌头矶”上兴建此楼,本就取其独占鳌头,科甲挺秀之意。自从王阳明夫子被贬贵州,开当地文气之先,贵阳便成了贵州人文荟萃之地。旧时贵州举子考科举前后必登甲秀,以文会友,互相鼓励,也就因此成为贵阳文风之盛的体现。现在重开此俗,倒是正合此楼本意。从二楼的花窗望去,旁边的翠微阁绿荫繁茂,而南明和那头古色古香的贵州博物馆也清晰可见,仍是观河的最佳位置。
再往上登,三楼小阁楼俨然是间画室,有位画师在潜心作画。若有要求也可当场画幅扇面作为留念。这种极具个性的纪念品真比千篇一律粗制滥造的印刷品要好太多了。
一座甲秀楼就如同贵阳人文风情的缩影,让我对贵州也有了新的认识。从贵州东部入黔以来,走过的地方多为少数民族聚集区,风土人情大异于中原,虽然绚烂多姿,民风纯朴,但其粗蛮不化也是显而易见。难怪当时不管四川,云南还是湖广都视其为边地,不管不问。唯有贵阳城,当时称为贵州城,虽地处偏远,却受儒家教化,人文风采却不逊中原,使其最终成为贵州省的中心,而且把其旧称“贵州”作为一省之名,把城名改为“贵阳”。而这一切的变化却来自被贬谪的一介书生---王阳明,当时他还叫王守仁。是的,在被贬入黔时,王老夫子既不老(才20多岁),也还没成为心学大师阳明子,就是一介书生。虽然心高气傲,却前途渺茫。看不清前路,那就做好当下力所能及之事。书生能做的无非是读书和教书,于是他一路走,一路读,一路教。走到镇远开了紫阳书院,走到修文讲学在阳明洞,最终到了贵阳龙场又开了龙岗书院,不仅教化当地,自己也悟道治学,终于成就了在心学方面的理论体系。据说王夫子离黔20余年后,贵州各个书院中学子诵读仍带着王夫子的余姚口音,可见其影响之深远。正由于王夫子带来的儒家文化的影响,才使这个蛮夷边地才真正的成为中国的一部分。由此看,谁说书生百无一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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